寻找一个男人
大娟说,你别在意,我不是冲你,就是心里憋屈。现在的80后,今天结了,明天离了,我的女儿可不行。
大娟——我无法不这么叫她。搬回城里吧,女儿快工作了,不用再省那千八百块钱。明天我就找市里,成不成我都会尽力,他们应该给这个面子。
大娟说,房子不租了,和甜回来我们就搬回去住。她要是回不来,我们住哪儿都一样,能挣几个算几个。
她下车,我也下车。我目送她走进平房之间窄小的街道里,她很快就不见了。她一直没有回头。
我一个人回到防洪纪念碑那儿,坐在车里,上身伏在方向盘上呆呆地看着堤坝下的河水。河水静静地流过,岁月就如这河水,流过了就不再回转。我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我清楚,从此以后大娟一天过不好日子,我一天也不会安宁。我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她的女儿安排好。虽然我一向不愿求人,但这次我必须求人,哪怕让自己失去一些面子也必须把事情办成。
第二天,我找到市委副书记。十年前在后备干部班学习时我俩不仅同期而且同桌,他了解我不是万不得已是不会找他的。他爽快表态,我马上给你沟通,这事我办不成,别人也办不成。最后我和他说,这可是我婚前好友的孩子。他笑了,根本没信。
派出所没有抓我,大娟家就告到县里。县公安局派人下来,专门调查我的年龄。那事发生在九月,我是十月生日,所以事发时我也不满十八岁。调查后县里迟迟没有动静,大娟家非常恼火,三番五次到县里找,但仍然没有结果。转眼冬天到了,那天我回家取棉衣,我一出现在院子里,大娟妈心中的火顿时蹿起,拿着尖镐跑过来,边骂边刨我家房子的山墙。随后她爸也拿着镐头冲过来,帮着她妈。我被他们的行动惊呆,木然地站在院里。我妈在屋里一声不吭,任由他们拆墙。一会儿工夫,山墙扒开一个大口子,他们隔着口子能看到屋里。再扒下去房山就会倒塌,他们胆怯了,停下来愣愣地站着。大娟妈突然放声嚎啕,喊着说,天下还有这么欺负人的!走时他们说,这墙要是砌上我们还给你扒。
那夜,我呆在家里没有回校。我们用棉被把山墙的大口子挡上,一家人坐在屋里谁也没有睡。最后我妈做出决定,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