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谢谢你让我离开
2007年9月30日是琳30岁的生日。但她,却想放弃了。她示意想和我谈谈:“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她用力写着,“妈妈,我完了。你治不了我。我们得做点什么。”之前的几周,我时常发现她在哭——这不像她。琳极少沉浸在自怜中。但30岁这关对她很重要,她曾告诉我说,如果她到那个里程碑时还不好的话,她不想再继续下去。
但即使这样,琳又坚持了一年。2008年12月的一个夜晚,我从睡梦中惊醒。时间是凌晨1点45分,琳按了对讲机上的按钮。我跑去她的房间。“出什么事了?”困意让我有点不耐烦。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她抬起一支大注射器。我去睡觉前,刚给她在注射器里装了24小时用的吗啡。注射器连着一个泵,这个泵会慢慢将止疼剂推进她的大腿。但现在注射器空了!
我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把整管药剂推入了血管!她哭着对我示意:“我坚持不住了,妈妈。”我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夺眶而出:“为什么是现在?”“什么时候又是合适的呢?妈妈,我真的很抱歉。这管吗啡我全都打完了,但还不够。妈妈,请再给我加一管吧。”她恳求着。虽然我曾想象过终有一天琳将离我远去,但我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我想起过去这17年里,琳所忍受的种种煎熬:医生用巨大的针管扎她的脊柱,她的静脉萎陷,在医院里被传染上超级病菌。现在,她的肾和心脏都有问题,她有骨质疏松症、肝功能衰竭、肾上腺失灵、甲状腺不活跃……
“我理解你的感受。”我说,“但我不想让你走。你不能再等等,等待上帝的召唤?”我俩谈了很久,她一直恳请我结束她的生命。“你是唯一能帮我的人。妈妈,我求你了。”我终于接受这个事实,不能让女儿再这样下去。
我去另一间房取回6瓶吗啡。我把注射器灌满,准备把它接上——但琳推开我的手,直接拿走注射器。我就坐在她床边。随着吗啡进入血液,她逐渐失去知觉,但她能听见我的希望。我哭着说:“我爱你,你爸爸也爱你,所有人都爱你。我们能理解,我们不怪你,我们知道你承受了多少痛苦,你是如此勇敢、如此坚强。我亲爱的宝贝,你现在可以好好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