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我曾混江湖
中年男看着云叔手机上的照片,二话没说就要买。云叔稳住他,说兄弟莫急,这车直接买不成,得先去沟通。“因为爱情啊,我这辈子第一次给人低头也认了。等车出来,我绝对不高价卖你,比上次只有低。”云叔义薄云天,中年男连连道谢,出门时还找了个ATM机取了两万给云叔,说是定金。
最重要的决定
哥们相称后,一切得来全不费工夫。中年男源源不断地供给了云叔沟通费、车款费、滞留金等等费用,云叔十天坑足了二十万。
“姜太公钓鱼时是不以钓鱼为目标的,意外收获往往喜人。”云叔总结后大方地赏我两万块,夸我是功臣。
跟云叔混,“钱途”无量,可我不想干了。云叔一直告诉我,这个世界就是人踩着人的尸骨爬上去,能被他踩踏的,都是活该。这些来买黑车的,几个不是贪便宜?黑车交易本就违法,我们是骗子,他们也没高尚太多。我当时想想也是,像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可我拿着两万块想起中年男傻气的笑时,我忽然醒悟——我竟一直把自己当苍蝇。苍蝇什么都会叮一叮,不管是有缝的蛋还是无助的人。我得当个人,堂堂正正的人。
我以回乡复读的理由跟云叔请辞,云叔开着大奔送我去坐车,一语双关地感慨:“火车可没小车舒服,你回去会比来时辛苦多喽。”
我豪气冲天地告诉他:“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走完。”
云叔“嘿嘿”一笑:“没错,是这个理儿。叔我就是这么想,一条路走到黑,管它最后是哪方神佛收了我。你还有得选,就好好努力。”
在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云叔。直到去年,村里传出爆炸性新闻。云叔被抓了,当年一起“钓鱼”的哥们,无一幸免。在云叔祖宅的地窖里,挖出了三千万人民币。与此同时,我刚从一所三等院校毕业,为找工作很发愁,三千万那是我八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有钱没命花和有命没钱花,归根结底都是悲剧,可我不后悔。我唯一后悔我当了那么久的苍蝇还浑然不觉。后来,我总算明白了“鱼儿”为什么会上钩,也明白了“钓鱼”最终钓到的,是自己。
当一个人欲望膨胀时,往往会看不清脚下的草丛里是路还是泥坑。他以为走上了天堂,事实却是步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