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废帝刘贺真是昏君?为海昏侯国经济大发展打下基础
“海昏”“宜生”的生态条件认识
在司马迁生活的时代,“江南”地方相对穷僻落后,开发程度比较低。如《史记·货殖列传》所说,“楚越之地,地广人希,饭稻羹鱼,或火耕而水耨,果隋蠃蛤,不待贾而足,地埶饶食,无饥馑之患,以故呰窳偷生,无积聚而多贫。是故江淮以南,无冻饿之人,亦无千金之家”。司马迁还有“江南卑湿,丈夫早夭”的说法,是在同篇“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是南楚也”语后。中华书局点校本是这样断句的。裴骃《集解》引徐广曰,以为“江南”即“丹阳”。而张守节《正义》则以为丹阳“明是东楚之地”:“此言大江之南豫章、长沙二郡,南楚之地耳。徐、裴以为江南丹阳郡属南楚,误之甚矣。”按照张守节的说法,标点应作:“衡山、九江,江南豫章、长沙,是南楚也”。这样的意见也许是正确的。司马迁“江南”的区域界定并不十分明朗,但是豫章确实属于“江南”无疑。
西汉时期江南侯国封置数量有限。这可能与功臣贵戚的安置要首先考虑到生态环境条件有关。我们知道汉文帝时贾谊任职长沙国时心情抑郁,主要原因是“闻长沙卑湿,自以为寿不得长”(《史记·屈原贾生列传》)。与“卑湿”相近的说法是“下湿”。舂陵侯刘仁封地在零道之舂陵乡,以“舂陵地势下湿,山林毒气,上书求减邑内徙”,汉元帝时,徙封南阳之白水乡(《后汉书·宗室四王三侯列传·城阳恭王祉》)。东汉初年也有类似故事,据《后汉书·马防传》,马援的儿子颍阳侯马防因涉窦宪案徙封丹阳,为翟乡侯。马防“以江南下湿,上书乞归本郡”,得到汉和帝批准。海昏侯国的环境劣势,也不免“地势下湿,山林毒气”。所谓“山林毒气”,或许即所谓“瘴气”。
吕后时代曾经派周灶发军击南越。对于周灶南征战事,司马迁在《史记·南越列传》中只有如下简要记述:“高后遣将军隆虑侯灶往击之。会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岭。岁馀,高后崩,即罢兵。”因为对当地气候条件的不适应,汉军不能越过南岭阻隔,两军相持了一年之久,吕后去世方才罢兵,于是出现了司马迁所谓的“隆虑离湿疫,(赵)佗得以益骄”的局面。所谓“会暑湿,士卒大疫,兵不能逾岭”,体现出岭南开发曾经受到因“暑湿”导致的不利影响。《史记·南越列传》记载,汉文帝时代,陆贾再一次出使南越时,南越王为书谢,自称“南方卑湿”。两汉史籍以“卑湿”言自然地理条件,如前引“长沙卑湿”“江南卑湿”“南方卑湿”等,据《汉书·严助传》,在汉武帝对南越用兵之前,淮南王刘安曾为言“南方地形”,又说:“南方暑湿,近夏瘅热,暴露水居,蝮蛇蠢生,疾疠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虽举越国而虏之,不足以偿所亡。”所谓“暑湿”,更明确地指出了南方的气候特征。所谓“瘅热”,很可能是说湿热之疾流行(参王子今《汉晋时代的“瘴气之害”》,《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0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