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胎
玉珠笑起来:“他确实是我爹爹,经常来看我,顶慈祥呢!那些只是传说而已,有什么可怕的。”萧衡章心里一动,问了她安罗土司一般什么时候来看她、带多少人、走什么路线。玉珠毫无防备,全都说了。
半个月后,安罗土司出堡看女儿,被朝廷伏击,当场殒命。萧衡章成了功臣。总帅特别表扬了他,说要上表给朝廷替他要封赏。萧衡章脸上笑着,腿肚子却在抽筋。因为安罗土司死的时候,山林里居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狼影,一起仰脖长嚎。萧衡章差点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传说真的灵验!那他献计朝廷伏击,岂不是……这可怎么办呢?
“要怪也是怪我,我早就猜到你的用意了,但还是把什么都告诉了你。按照你们汉人的习俗,娶我吧。只要能跟着你,我不在乎死后被火烧。”玉珠搂着他的脖子说。萧衡章听说要挨火烧的是她而不是他,心宽了不少,但很快心头又揪了起来。他从没告诉过她,他已经有妻子,也从没想过真有一天要把个苗女带回去。
“怎样?”玉珠仍然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萧衡章一咬牙:“自然如此!回京我就娶你。来,饮酒。”那杯酒喝下去,玉珠就失去了知觉。
萧衡章把玉珠作为“叛逆的私生女”交了出去,他的功劳簿上又添了一笔。后来听说,玉珠被押解到兴安府时,不堪忍受凌辱,嚼舌自尽了,尸体埋在那里的乱坟岗。萧衡章放下心来,回京受封赏之后,家里就出了余氏生鬼胎的事。
如今马背上凭空出现的笑声,让萧衡章忽然警醒:莫非这是玉珠?她就是他的鬼胎!不管多少年、不管用什么方式,都终于要追着他回来。自己到兴安府,恐怕也是她在捣鬼。他用力挥袖:“阴阳两隔。你走,走啊!”她仍在笑,尖细娇脆,宛如昨日,娇憨若婴孩。余氏写信来,说囡囡不见了,也许偷偷跟他上任去,请他好好照顾囡囡,或者想办法把囡囡送回来。萧衡章恶狠狠地把信纸揉成一团。
他请了不知多少和尚、道士做法事,可那笑声总是不断在他耳边响起。萧衡章精神越来越恍惚,终于有一天,他看见玉珠站在院子里,背对他站着一动也不动。他大喜,拔出宝剑,使尽平生力气砍过去。
“救命!”一声惨叫。萧衡章张开眼睛,只见面前的哪里有玉珠,他顶头上司半身浴血,倒在地上挣扎。萧衡章手中长剑哐当落地,他知道自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