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父泪
继父使了一招“丢车保卒”
继父依然在窑厂打工,听母亲说,他的咳嗽毛病硬是治不好。
那天,我正在操场打篮球,一同学叫我赶紧给村支书打个电话,家里有急事。原来,继父干活时突然倒在窑厂的砖堆上,并吐出了大口大口的血。厂长将他送到县医院一检查:肺癌,晚期。
我清假回到家,继父见我咧嘴笑了:“声声,你回来了?”我点点头。继父说:“我早就知道自己不行了,本想撑着身子送你读完大学,看来,这个愿望要落空了。”我劝他,现在医学手段很先进,这病治得好的。继父摇摇头:“这次生病,厂领导和工友真好啊,给我捐了5000块钱。”他顿了顿,正色道:“我的病是治不好的。这笔钱一分都不能动,都留给你交下年的学费。”
“爸爸!”我抓住他的手,憋了多时的两个字一冲而出。继父身子一颤,向我侧耳道:“你刚才喊什么?…‘爸爸!”我提高音量,又叫了声。继父露出宽慰的笑,两行老泪肆意奔流:“声声,就为这声‘爸爸’,我等了你12年啊!今天,我终于等到了,等到了……”
在我返校后的第20天,继父安详地走了。窑厂工会主席致悼词,其中有这么一段:“……厂里每星期改善伙食,他自个儿吃素菜,却把荤菜都送到县一中,说读书的儿子经常学习到深夜,比他更需营养……”追悼词像刀子一样剜着我的心,回想起我对继父的种种不敬之举,我真是惭愧至极。
继父入土为安后,我和弟弟清理他的遗物时,突然抖出一纸录取通知书。一看,是弟弟的名字,他竟被重点中学县一中录取了。我满头雾水,问弟弟怎么回事,弟弟哽咽地说:“爸爸的经济能力供你上大学都不够,哪能供我呢?说我是他亲生的,亏待我没人说闲话,但不能亏待你。他藏好我的通知单,不让我跟你和妈妈说……”
一股热潮从我的胸口直冲头顶,撞击着我感情的闸门,我紧紧地拥住弟弟,眼泪哗哗往下淌……
我将继父的遗像恭恭敬敬地摆在堂屋的椿台上,燃了三炷香,许愿:“爸爸,我一定竭尽所能将我的弟弟——您的血脉送进学校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