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 清明
我说:“想抽烟怎么不早说?”
他说:“算了,车里面不抽。”
我笑:“你还是那么表里不一啊。”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某些局部的细节,穿戴每一处依然一丝不苟,只是面相早就不似从前,看起来像个精神而疲惫的中年人了。二十九岁应该就算是中年了吧,但我从不认为自己中年,因为我几乎不照镜子。有时一觉醒来,还以为该上学了。也许只有等到我五十岁的时候才会觉得二十九岁很年轻,基本上还是个孩子。
我说我不太饿,他说他也不太饿,抽了好几根烟之后我们才开始点餐。看见菜单上的盐焗蜗牛想起刘宁来,有段时间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饭馆,她死活要让我去尝尝他们家的蜗牛。她说这是那里的特色菜,蜗牛的个头巨大,而且味儿入得还好。我说我有点不太忍心,她说没关系,你吃完就忍心了。我一直都很怀疑那馆子是不是她家开的,要么就是和蜗牛有世仇,不然提蜗牛她亢奋什么。
我说:“来份盐焗蜗牛吧。”
他的眼神里似乎捕捉到了什么,迟疑了一秒钟,把我的话给服务生重复了一遍:“一份盐焗蜗牛。”
过了很久他说:“她貌似也爱吃这个。”
我没说话,假装没有听到,或者干脆觉得没有发出声音的必要。我在想,我和徐烨到底算不算朋友呢,其实我很不喜欢使用这个名词,也许连名词也算不上,顶多是个虚词。所以我们应该不算朋友,就是个老同学。
“你每年都去看她吗?”我试探性地问他。
“没有,今年是头一回,”他说,“差点没有找到。”
我似乎有些高兴,天知道我有什么可高兴的,他去不去和我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说:“你老婆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他说:“我没有告诉她,她不知道我要来。”
我说:“哦。”
他看着菜单,说:“你要不要吃焦糖布丁,女生一般都爱吃这种玩意儿。”
他居然说女生,我都二十九了,女生叫得我有些脸红。我也没有细想焦糖布丁入嘴后的口感,没有想那种感觉是不是会使自己感到愉悦,如果愉悦说明爱吃。但我顾不上这么多了,我的脸很红。我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