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的爱情
人与人之间结识交往的方式有一种是职业相遇,发生在爱恋当中的这种事情很多。窦亚如果是一个牙科医生,西番莲是他的病人;或者西番莲是一个售货员,窦亚是他的顾客,他们就不会在殡仪馆这个最不合适的场合相遇。因为即使不是职业相遇,只是在街头,是在咖啡馆的萍水相逢,在校友聚会上的同学相聚,哪怕是在网吧,他们谈论的内容也肯定不会与死亡有关,更不会去接触殡葬。让殡葬和花前月下搅在一起真是件水火不相容的事。
窦亚最近的工作状态很好,一个乡下老头还专门跑来给他送了面锦旗,说在我们殡仪馆火化的老伴托梦给他,定要这么谢一下贴心处理她后事的小伙子。
窦亚对来火化的老太太非常好,这大概与他奶奶前两年去世有关。他对老太太的操作极其体贴和用心,绝没有剧烈动作和大的声响,他还不时地提醒别人,“轻点,轻点!”
遇到面目慈祥的老太,窦亚会叽咕:“老太,你可以去找我奶奶做个伴,她叫魏美兰。”一次被殓葬间的一位师傅听见,调侃他给人家的身份、地址不详。打那以后,窦亚再叽咕时说得详细了,“我奶奶魏美兰原住高沙市东湖小区……”
窦亚和那个女孩在一起以后,我总归要问一下,他是不是和那个女孩有故事了?
窦亚嘿嘿一笑,说他与那个女孩其实不算什么,就是她经常来玩,好奇殡仪馆的事情。我问他对这个女孩的感觉。他说这个女孩很可爱,让他觉得非常特殊。第一次走近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像家里人,很亲切,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馆长,你问得很老套。我们现在的爱情吧,没有套路,没有招式,跟你们老同志过去享受的不一样。我要是将我同学、朋友谈对象和异性交往的那些事告诉你吧,你会两眼漆黑,天旋地转的。”窦亚说。
为什么?我问窦亚。我想知道。
窦亚说,那等于是逼着我看两小时电脑屏上的乱码。
我想不至于这么夸张,我对窦亚说,馆里人对他交往的这个女孩印象都不错,就是觉得她有点神秘。
窦亚说,我们就是对这个女孩不了解,她到殡仪馆来,对殡仪馆的事情感兴趣,是她觉得殡葬是人生最后的大事,在她眼里,殡葬该无比地庄严,该无比地受到生者的尊重。她想了解这一切,她希望窦亚是小林大悟那样有艺术素质的入殓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