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一个男人
我正在罗台山国际会议中心开会,议程还有一项,由我做会议小结。突然桌上的手机振动起来。我拿起手机离开会场,关上那扇皮革门后按下接听键。女人的声音很亮,话音中带着笑意和亲昵,你猜我在哪儿?电话里有杂音,但我还是听清了,只是没有反应过来谁在给我打电话。
她咯咯地笑,说我在省委门口呢。我在省委门口给你打电话。
我仍然不知她是谁。我走过大厅,到落地窗边,我说对不起,没听出来你是谁。
我是大娟。她说“大娟”时拖着长声,而后又笑。笑声唤醒记忆,我一时支吾。我说正在开会,在外地,过一会儿给你回过去。她说行,不急,先忙你的,我等着。她先断了电话。
我没有马上回到会场,站在那儿,看着窗外。大片的绿一直延展到沟外,沟外是秀湖。湖水折射着午后的阳光,水面银光点点。我心乱了,圆桌会议室一圈的人还在等我作总结。我深吸一口气,回到会议室,告诉主持人再听两个发言。我把自己的会议记录从头一页一页地翻,心神逐渐安定。
散会后,我顺着山道慢慢地走向山上,山道很窄,道的两旁撑着防蛇的丝网。我站在半山腰,把大娟的电话拨回去,说你好吧。她没有回答我,而说我还在省委大门口呢。我说开会的地方在山里,她不听我说,我找你,是为了我女儿工作的事,是老二。她强调是老二。
本想找个僻静处,平心静气和大娟说会儿话,可是我突然有些紧张,想尽快结束通话,就说把我的电子信箱告诉你女儿,让她把个人资料发过来。她说什么信箱呀。我意识到她不知道我说的邮箱是怎么回事,于是让她把我的电话告诉女儿,让她直接和我通话。
她低声说,不是——这次你说什么也得帮我——你知道的,我轻易不会张嘴求人。
我说,大娟,咱们之间不说求的事。
她仍然低声说,好,好,不说求。她的语气让我感受到求人对于她是多么的难。
又是她先断了电话。断了电话后,我意识到这次通话她没有笑,没有咯咯笑声的她反倒多了几分陌生。
当晚大娟的女儿来了电话。她的声音和她妈一样敞亮,没有丝毫的怯生感。我告诉她我的信箱,让她把简历发过来。最后试探着问,你不是有个哥哥吗,他现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