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上窗的蔷薇花
我住院的第二天,早上八点,负责照看我的护士阿姨唤醒了我。我猛地坐起,四处张望,好像在寻找什么。可我失望了!我傻呆呆望着窗户。
护士阿姨着急地对我说:“兰兰,你睡着的时候,脸上微笑,心口轻轻的一起一伏,呼吸匀畅。可你醒的那一刻,双腿猛地搐动两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兰兰,你要学会快乐,快乐是治病的最好药物呀!”
我喃喃地说:“阿姨,我知道快乐是美好的东西。可我身上只有焦虑、忧伤、等待、哀求……快乐从未在我心上停留过。”
护士阿姨说:“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好配合医生治病。”
我摇摇头说:“我没病,我只想有个妈妈,像昨晚的梦一样。”
见我在说梦话,医生和护士都吓坏了,他们以为我的病加重,在我身边忙碌起来。
一上午,量体温,测心跳,抽血化验,服药,打针,拍片……这一切结束之后,我躺在病床上,又默默流泪了。
我三岁大的时候,爸爸思念妈妈发了狂,竟丧心病狂丢下我,南下广州去寻找野兽妈妈了。
手捧家门的钥匙,我手脚冰凉,茫然失措。爸爸离开我的第二天,家突然停了电:风卷着长长的窗帘,像花蛇一样扭动;光滑的地板像平静的湖面,涌出一些怪影。我像站在地狱的边缘:没有爷爷,没有奶奶,没有面包,没有大米,没有温水……锅里煮着寂寞,冰箱堆满想象,桌上摆着空气,我饿得眼冒金星。大门洞开,家中有着无穷的魔力,将我推了出去。 我摔倒在一家超市的门口。
那半年里,我乞讨的眼睛在超市里四处闪烁,肮脏的双手在地上摸索,瘦小的身子跟着人群晃动。超市不是家,却比家热闹。更重要的是,这儿有吃的:角落堆着被老鼠啃过的食品、烂了一半的苹果、过期的娃哈哈……超市旁是公园,吃饱了,我就到公园的椅子上美美睡觉。
夏秋易过,冬天难熬。隆冬里,一大阵一大阵的寒冷像火车一列列驶来,天地震颤。我单薄的身不断发抖,我估计熬不下去了!天啦!
爸爸终于回来了,当然无功而返。他在家大睡三天三夜后才猛然想起我。他跑到大街,踉踉跄跄,大喊大哭,撕心裂肺:“小兰兰,我的宝贝,你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