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婉啼
蒋裁缝正要再问,小菊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多了,转身就跑。
蒋裁缝呆呆地站在原地:大菊不是累死的?那是怎么死的?屈死的?所以才会常在宋村的半天空唱戏?可是,她的死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梦到把自己押送法场?想到这里,他的后背又沁出了一层冷汗。
入夜,蒋裁缝为了打探更多消息,住进了宋村一家小旅馆里。躺在床上,他的脑子像塞着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响起了杂沓的脚步声。
蒋裁缝腿脚慢,半天才起身出门。令他惊讶的是,远处的戏台一片火光。人们拎着水桶,端着脸盆,都跑着去救火。有人报了火警,可庙会的小街连摩托车都难通行,救火车在几百米外干着急,无法靠近。
大火足足烧了大半夜。天亮后,小旅馆的客人陆续回来。有消息灵通的人说,大火是电线老化引起的。真是巧,绑戏台的柱子倒了,恰好砸到了村主任的“特座”,村主任当场毙命。另外,班主心疼戏装,跑着进火场去搬道具箱,也被烧了个半死。不过,好歹算捡了条命。
“这场火,烧得真是离奇啊!”
“可不是,火像长了眼睛呢。怎么不烧那些跑龙套的?”
“你说,大火里是谁的眼?”
“不可说,不可说啊!”
法场封口
从宋村回到家,已经是中午。蒋裁缝补了个长长的午觉,一直睡到了天黑。吃了口饭,他拿起一件寿衣缝了起来。这件寿衣也是定做的,过两天就有人来取了。
寿衣缝完已是凌晨,蒋裁缝又隐约听到 了戏台上的锣鼓声,一阵比一阵急,一阵比一阵响。他呆住了,看看灯,看看手里的衣服,这可不是在做梦!
锣鼓声越来越真切,他不由得站起身,循着声音前行。走到挂放各种寿衣的外屋,蒋裁缝像是被什么钉在了地上。他看到角落里的纸棺被打开了,一个和小菊的扮相一模一样的花旦缓缓地站了起来。
寿衣店,俨然是花旦的舞台,她边走边甩着水袖,嘴里唱腔清晰可辨,依旧是《长生殿》的曲调,戏文却大不相同。蒋裁缝吓得毛发倒竖,本能地想跑,却发现双脚像钉在了地上,纹丝不动。
花旦离蒋裁缝越来越近,戏文一字不漏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大菊命比黄连苦,七岁失双亲成孤儿,跟随了班主。学戏十三载,谁能明白其中辛苦?宋村庙会,大菊连唱三昼夜,不想遭遇恶狼猛虎。村主任自比唐明皇,欲将大菊玷污。大菊撒下谎言拼死逃脱,一路逃进寿衣铺。后有恶人追赶,大菊钻进纸棺逃避,心如撞鹿。不承想,她遇到了狠心店主,只为赏五百块,他掀开纸棺,出卖大菊,从此将大菊推进虎狼窝,走向阴途。大菊遭强暴,手脚被锁,难挨痛苦。她日日呼号,破口骂贼人,咒其尸陈街市骨蚀肉腐!村主任恼羞成怒,可怜大菊被活活扼死,魂归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