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十七岁
当初说好三兄弟同生共死的,没想到,真有难的时候,他俩比谁都狠心。我在楼下被气急败坏的家人骂得狗血喷头,他俩在楼上撕心裂肺地唱着《康定情歌》。
那个夏天感觉特别冗长。阳光铺满大院,四处开着鲜花,知了在树上无休无止地叫唤。我和秦百川、徐小儒、蓝贝贝四个人,成天坐在洋槐树下胡思乱想。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在争执同一个问题,要是有幸中了五百万,怎么办?
徐小儒
高三上学期,学校通知蓝贝贝得尽快返回生源地。四个人的梦,忽然像冬天的洋槐叶一般,飘飘扬扬地碎了一地。
秦百川跟蓝贝贝说,贝贝,你等我,我一定会去北京找你。蓝贝贝哭了。坐在校园的楼顶上,四人始终保持沉默,而寒风则像利刃一般,呼呼地刮过脸庞。
蓝贝贝临行那天,大院里下起了白雪。空荡荡的洋槐树,再也藏不住一丝岁月的秘密。徐小儒始终没有出现。
听说,徐小儒后来独自追着大巴车跑了很长时间。他一直哭一直哭,矫情得像是拍电影。
蓝贝贝走后,高三轰轰烈烈地来了。人生和前程,如同河流一般,清晰而又冰凉地横跨在无形的青春里。
秦百川拼了命地念书,只为那个无关痛痒的承诺。
徐小儒没能坚持到最后,高三上学期还没结束,徐小儒就拖着大包行李上了火车。听说,他舅舅在山西开了个煤场,生意不错,缺少人手。
徐小儒给我打过很多电话。后来,母亲怕影响我的学业,彻底把家里的座机给断了。
秦百川最终还是不得不向命运臣服。他认了,累了,妥协了。
徐小儒把他生命里的第一份工资汇给了我和秦百川,他在汇款单的留言栏里附了一句话,兄弟们,一定要好好读书!
拿到这笔钱的时候,我和秦百川站在邮局门口哭了。
十七岁
原本打算用这笔钱买长途车票去山西看徐小儒,可后来,却因为秦百川的母亲,无限延期。
工头说,秦百川的母亲是自己不小心才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建筑公司不能赔钱。那天晚上的秦百川,至今仍然使我心惊胆战。他握着水果刀冲向工头的那一瞬间,我的身体彻底僵硬了。
再后来,建筑公司的老板跑了。一大批从西南来的打工仔,没日没夜地坐在黑蒙蒙的毛坯房里,等待奇迹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