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间里有掌声
黄金银看着空凳子,心里一阵阵发毛,声音里透着恐惧:“老程,你在说什么?我没看见什么人啊!”老程脸一板:“别瞎说,他不就在你面前吗?人家已经伸出手等你好久了,你咋不跟人家握手呢?”
黄金银本能地伸出手,冷风打在手背上,他浑身一哆嗦,磕磕巴巴地说:“老,老程!别,别开玩笑!他,他是谁?”
程老头神情一凛,响亮地说道:“他非旁人,乃打虎英雄武松武二郎是也!”
“武松?”黄金银脸色一变,瞠目结舌。
“不不不,看我这记性,武松打虎还没回来呢,他不是武松,他是我的儿子!”黄金银脸色更难看了,他想,程老头一定是疯了,他儿子几天前已经死了。
这时,太平间里突然响起干巴巴的掌声,程老头一听,精神一振,对黄金银说:“你俩先聊着,我该说书了,老朋友都等不及了!”
黄金银看看空荡荡的凳子,又看看摆满尸柜的太平间,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他脑门上窜。黄金银惊叫一声,撒腿就跑。程老头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小贼,往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黄金银哎哟一声,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打了一下,血顺着脸流了下来,接着身上又挨了几下。黄金银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一边爬一边呼救:“快来人啊,老程疯了!”这一声喊把夜空撕开了一道口子,许多人从楼上窗户探出头,嘈杂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来。
此后几天,程老头没有来上班。过了几天,他还是来了,不过这次,他换了一种身份,他是横着进来的。看来老程真的疯了,不疯他不会从楼上跳下来摔死。
接替程老头的是个姓黄的老爷子,年龄不仅和老程相当,而且也爱吼两嗓子。不同的是,快书改豫剧了。黄老汉唱起来也不含糊,别的不唱,只唱《朝阳沟》。这天,他唱道:“你要愿走你就走,我坚决在农村干它一百年……”“年”的拖腔还没唱完,那干巴巴的掌声又来了。黄老汉哪见过这阵势,来这里上班都是勉为其难。他底下一热,裤子都尿了,魂不附体地飘到了保卫科。
保卫科黄科长头上缠着绷带,正在那里打盹,见他慌慌张张的样子,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