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葬(续篇三)
2017-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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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屋
巨大的恐惧想一张看不见的网,紧紧笼罩在了屋里所有人的头上。沉默,没有人发出一句话,只有老陈头轻**泣: 黑贝死了,我养了它三年了,它就这么死了 良久,吴勇站去身来问道: 你上次去喂它时,天还好好的吗? 老陈头答道: 是啊,它一见了我就扑上来,它知道我给它带了好东西来。可我回来后,又给它带肉团过去,就看到它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见到我来了也不激动,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一摸,身体还有热气,却已经死了。 我们去看看黑贝的尸体! 沈天血气方钢地叫道。 不可!不可! 赵连蒲阻止道: 刚才黑贝还是好好的,它吃的东西也是从这屋里拿出去的,根本不会有毒的。可老陈头第二次出去时就已经死了,这一定是贼人又来了,他们先把黑贝杀死了。说不定现在还躲在下面等着我们自投罗网! 不知不觉中,他的声音竟已颤抖,额头上冒出几缕冷汗。 不错,赵先生说得很对,现在我们呆在大宅里才是最安全的。围墙太容易被侵入,这宅子相对来说比较安全一点。 余光也这么说。赵连蒲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急促地问道: 老陈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大门关好了没有? 老陈头的身体猛然一震,打了个摆子,汗水簌的一下就从面颊淌了下来: 这个 这个 刚才我太急了,我也没印象是不是关好了门。 赵连蒲大怒: 快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关好了门!要是贼人进了屋,我们就大祸临头了! 老陈头慌忙一瘸一拐出了饭厅。当老陈头出去检查门是否关好的同时,吴勇好奇地问: 赵先生,您怎么会请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当你的管家呢? 赵连蒲撇了撇嘴,说道: 这个老陈头呢,是我在海外遇到的华侨老人的故交,华侨老人常常在我嘴里提到他。于是我回国就找到他,那时他刚刚从城里的风来楼酒楼退休,其实是被炒鱿鱼的,人老了,做的菜也没有变化,不愿意吸取新的菜式改革。看他腿脚也不方便,新的工作也不好找,于是我就带他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子哦 门是关好了的。 老陈头进了屋,唯唯诺诺地低头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 赵连蒲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忽然在这时,翁蓓蓓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赵连蒲回头不满意地望了一眼,大概他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居然能在这样危急的关头打出哈欠来,感到不可思议吧。 我们一晚上都没睡觉,又受了这么大的惊吓,精神难免不好的。 沈天很是怜惜这个小师妹,连忙解释道。说来也怪,这哈欠就想是传染病一般,只要一个人打了后,周围的人都涌起了浓浓的睡意。 这可不行!现在才是中午,贼人晚上就会攻进来,你们这样的精气神怎么行?你们快去睡一会! 赵连蒲也急了。余光沉吟片刻后说道: 赵先生说得对,我们是应该养精蓄锐,备好精神。赵先生,你也应该休息一下。这样好了,我们轮流休息,以免贼人偷偷潜入。 吴勇接道: 对!蓓蓓沈天,还有老陈头先休息,睡四个小时后换我们另外三个。沈天一定要睡好,你可是我们这里的武林高手,可千万不能疲劳过度,到了危险时刻,我们还得靠你来搭救我们呢。 我不需要睡觉! 老陈头叫了起来: 我年龄已经老了,没听说过吗?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每天我都睡不了太久的时间,你现在叫我去睡还不如叫我***呢! 赵连蒲倒也理直气壮地接道: 那这样好了,我先去睡,我也得养好精神,不然连枪也端不稳,更别说瞄准了。 好吧,赵先生,您先去休息,我们三个再巡视一下楼下的窗户与大门。 吴勇说道。门紧紧闭着,窗户外也有着防盗网,看来贼人想要攻击进来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着报安的措施毕竟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总是或多或少存在某些漏洞,所以余光等人的检查也很仔细,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纰漏。回到二楼,他们又将窗帘放下,再用家具将所有的窗户都堵死,不让外面看到一点里面的动静。一路累下来,他们三个都是汗水凛凛气喘吁吁。余光和吴勇都是一整夜没有合眼,此刻才觉得全身酸痛,四肢无力,睡意像海潮一般不可遏止地涌上了心头。 不行!现在还不能睡! 余光对自己说道,可眼皮就像是灌了铅,不住地打着架。他瞟了一眼吴勇,竟已经倒在了沙发上,像一滩泥一般,还打起了重重的呼噜。听着吴勇的呼噜声,就像是一种美丽的诱惑,余光有些受不了。他掐了掐自己的胳膊,终于又恢复了一点清醒。 余教授,要是你实在受不了,还是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老陈头唯唯诺诺的声音却彻底砸碎了余光最后一道防线。听到了老陈头这句话,余光感觉自己的坚持是无谓的,反正都有老陈头在,怕什么?虽然他只是一个腿脚不方便的老头,可在余光心里,正是他一句话,就可以打消自己坚持不睡的所以理由。反正贼人不见得白天也会攻进来。反正一楼的门窗关得严严实实。反正过不了多久,沈天他们也会醒过来。就算提前睡一会又有什么关系?余光这样劝说着自己。终于,他闭上了眼睛。现在他才知道,睡眠是多么可爱的一件事啊。过去在城市中,他也常常睡不着。就像老陈头说过的那句话,人这一辈子啊,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他早已经过了三十,一到晚上就辗转反侧,不得安稳,任何一点细微的声音都足以让他清醒。失眠是一种可怕的清醒,暗夜中睁开眼睛,盯着森然的天花板,耳朵里清楚听见水龙头滴水的声音,还有老鼠轻轻啃噬桌腿的声音。心里毛毛的,慌慌的。特别是在第二天还有重要工作,深夜却依然清醒时,这种感觉来得更是强烈。不塌实!一心想着快点睡,可就是睡不了。在最无奈的时候,余光选择了服用安眠药,吃的是舒乐安定。一开始一颗就可以睡着,渐渐的,药物失去了作用,于是加量。二颗 三颗 四颗 现在就算睡觉前吃上六颗舒乐安定,他还是睡不着觉。今天,在这最危险的地方,他居然睡着了,而且睡得这么甜,真是不可思议。他就像是漂浮在汪洋之中,随波逐流,身体不受一点控制。一会浮到浪尖,一会荡到谷底。这是一种最爽的感觉,久违的快感。瞬间,他就被淹没在了这极度舒适的世界里。不知道过了多久,余光感觉有人在摇晃他的身体,他醒了过来。这一觉的时间,也许就算是一个世纪,对于余光来说,都只像一秒钟这么短暂,他依然感觉到疲惫不堪。睁开眼睛,余光看到吴勇站在他的面前,眼睛死死地瞪着他,双眼里布满血丝.吴勇见余光醒了过来后,一字一句地对余光说道: 他、们、不、见、了!这、里、只、剩、我、们、两、个、了! 余光身体猛然一震,差点从躺着的沙发上摔下来。 你说什么?他们不见了?蓓蓓和沈天不见了?赵先生呢?快去问他啊! 吴勇说: 他们都不见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了。 那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 吴勇很是沮丧。 现在什么时候了? 余光问道。 晚上十点了。 吴勇一边说一边走到窗户边,一脚踢开堵在窗前的家具,一把拉开了厚厚的窗帘。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半空中,月光如水一般倾泻进屋里。 别开窗!当心贼人! 余光大叫,他还依然保持着一点清醒,可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一觉竟睡得这么久。吴勇回过头来冷冷一笑: 余老师,难道您真的以为会有什么贼人吗? 什么意思? 余光大惊。 我们到恶诅村后,有没有听其他人说过后山有种鸦片的坏人? 吴勇反问。 没有。 对,我们都是听赵连蒲和老陈头说的,都是一面之辞。这所谓后山的贼人我们根本就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两个人在我们心里营造出来的假象。 吴勇分析道。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余光依然不解。 他们捏造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事物,让我们产生恐惧。当我们对并不存在的东西进行防范的时候,我们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个莫须有的目标上,无端耗费我们的精力与气力,他们才好实施他们的阴谋! 什么阴谋? 现在我还不知道,说不定后山真有人在种植鸦片,说不定主使的人就是赵连蒲。毕竟这玩意比写书更轻松更来钱,而且还不伤神。 吴勇猜测道。 那他们掳走了蓓蓓和沈天又是什么用意?为什么不绑架我们俩? 余光心里充满了一个又一个疑问。 我估计是赵连蒲和老陈头趁我们俩熟睡时,制服了蓓蓓与沈天,威逼他们俩去了一个未知的地方。他们之所以没动我们俩,是因为他们没有足够的必胜信心制服我们,再加上我们俩中了安眠药的道,睡得不醒人事,他们更是没办法弄走我们。 余光一听,愣住了: 等一等,你说刚才我们中了安眠药的道?这怎么可能呢?你也知道,我失眠很长时间了,就算是舒乐安定,吃上六颗也只能让我勉强入睡,我怎么会中安眠药的道? 吴勇解释道: 你一直服用的都是舒乐安定,这也是我们在市面上唯一可以买到的处方用药。但是事实上,还存在着很多治疗失眠的精神类用药,例如美莎酮,***,麻黄碱等等。这些药品的作用远远好于安定片,但是因为这些药品成分可以制成各种新型的软性毒品,所以国家严格控制了产销。既然现在我们怀疑赵连蒲就是种植鸦片制造毒品的幕后黑手,那么他拥有一定的控制药品也不足为奇。 可是,如果真的是下了新型的安眠药,我们也不可能只睡上这么一小会啊?这也不过才几个小时。 余光又问道。 我估计下的分量不重,或者下了药,但是我们的身体吸收得并不多, 吴勇想了想,又一拍大腿叫道: 对啊,一定是红烧狮子头里的肉团!因为蓓蓓吐了,我们都没有兴致吃里面的肉团,只是吃了一点青菜叶。安眠药一定是混在了肉馅中! 对了,我们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也就是王明生失踪的时刻,赵连蒲和老陈头一直都和我们在一起,怎么会分出身来去绑架王明生?余光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 这件事也很好解释,别忘记了,在吃饭中途,赵连蒲离开了席位。 他不是去打电话吗?我们都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 对!我们只是听见了他打电话的声音,没亲眼看到他是不是在打电话。 你是说 余光问道,但结果几乎呼之欲出。 他肯定是用了录音方面的措施,他知道我们要去参加夜葬,也知道王明生是抬棺手中的一员,我们立刻就会知道王明生的失踪,于是他想方设法在我们面前制造了不在场证明。 吴勇越是解释,越是觉得自己的推理没有错。 小吴,你真是聪明啊,你是怎么怀疑到这一点的? 我的怀疑是从赵连蒲的电话内容开始的。在我们第一次进他书房时,他的手提电脑里正在写的是一篇叫《夜葬》的小说,我注意了一下文档右边的滚动条,大概写了五六万,远远不够一本书的内容。我看了不少赵连蒲的书,他没有写短篇的习惯,几乎每一本书都在十五万字到二十万字左右。所以我敢肯定,如果他要谈书稿,说的一定是已经写好了的稿子。你别忘了,我们当天上午来拜访他时,老陈头说他去镇上的网吧传文稿了。如果他真的是在打电话,又怎么会在传了文稿后才和出版社的人起争执呢?如果有争执,就不会再传文稿了。所以说,如果这个电话真的存在,那么这个电话只能是在传文稿之前打的。 余光听后,大声赞道: 对,我也明白了,一定是赵连蒲把前一天的电话内容录了下来,然后在我们吃饭的时候放了出来,让我们相信他一直在打电话。 过了一会,余光又问了新的问题: 那只叫黑贝的狗又怎么解释呢?蓓蓓和沈天被他们带到了哪里?我们又该怎么着手这件事呢? 黑贝?我们根本就没看到黑贝在哪里。只是听赵连蒲和老陈头在那里说而已。别忘了,赵连蒲说他们搬到这里才大半年,可老陈头说他养了三年的黑贝。作为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厨师,又怎么能在大城市里养上三年的狼狗呢?既然他们能用录音骗倒我们做出不在场证明,同样也能用录音让我们以为在土墙屋里有一条凶猛的狼狗! 他们的用意是什么?为什么要我们以为那土墙屋里面有狼狗呢? 很简单。 吴勇答道: 这说明了,他们不愿意让我们进那幢土墙屋。在那屋里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说不定,现在蓓蓓和沈天的藏身之处就和这屋子有关! 在吴勇脸上,竟写出了一丝坚毅与果敢。他知道,决战的机会已经快到了,他和余光都还有战胜对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