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情暖老邻居
提起过去的老邻居,总会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那得回到上个世纪70年代。
先前我住的那幢小二楼,原是一家日本人开的工厂。新中国成立之后,被隔成好多单间,来了许多新住户。每一家的居住面积不过十几平方米,我住的那间甚至只有8平方米。户与户之间都是用木板做间壁,根本不隔音,一家放收音机,全楼的人都能听得到,可是大家并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我住在二楼,二楼约有10户人家。当时我刚刚结婚,自然是少一辈的,所以楼里的孩子们都管我们两口子叫三哥,三嫂,老一辈则称我们为他三哥,他三嫂。平常每一家的门都不关,特别是夏天,家家门户大开,从走廊上一过,每家的内容一览无余。
虽然是吃自来水,但是需要去楼下街口那个水站挑水才行。路有多远并不重要,难度在于得上二楼那个极陡极窄的木楼梯。挑着水走上去,仿佛出演杂技一般。所以,扁担前面要另外绑个短钩,这样才能把两桶水一高一低地挑到楼上去。那些年,我是一个卡车司机,经常跑外县,跑乡下,我不在家的时候,挑水的活儿就落到邻居家的孩子身上。这似乎没有什么事先的交代,而是自然形成的。只要我不在家,邻居的孩子就会主动把水给三嫂挑上来,不必道谢,若道谢反倒显得生分。
若来了朋友,我又不在家,邻居会主动把我的朋友请到他们家去喝茶、抽烟、聊天。如果赶上吃饭,他们则会招待朋友在家里吃饭,甚至喝点酒,就像对待他们自己的客人一样。常常是我从外面回来一看,朋友正在邻居家喝着哩!
这个楼上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大都是工人,性格纯朴,一家的事就是全楼的事。无论是奶奶还是婶婶生了病,邻居中的年轻人就会用手推车帮忙,如果正赶上我开车回来,就直接把她们送到医院去,这似乎是自然而然的。我从不记得有谁和我说过谢谢,也觉得完全没必要言谢。
我有时候开车去外县,有机会买一些便宜的土特产,比如鸡蛋、江鱼等等,回来后总是给每家送一份。最为有趣的一次,我买了一些淀粉,挨家分完之后,没想到落了一位老奶奶。老太太气得用拐杖敲着我的门指责我为什么把她落下了?我赶忙赔笑脸给她补上一份,又鞠躬又道歉的。老太太仍然叨叨咕咕,说我没老没少,狼崽子,令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