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听着我的声音去旅行
后来,妈妈手臂骨折,不能照相。我们又不能放着摊子不开。妈妈说,干脆你来拍吧。于是,我套上妈妈的大马甲,在她的口授中,学会了对光圈、按快门……于是,我们的照相摊,又红了。
爸,2000年4月12日的晚报,你看过吗?在F06的副刊上,登着全市摄影大赛的获奖作品选。在业余组的纪念奖里,就有我拍的照片。那是一张实验品,妈妈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夕阳轻柔地围在她的身边。因为手臂的疼痛,她微微皱着眉,神情也显得有一点疲惫倦怠。然而当我叫她的时候,她却忽然绽开一个匆忙的笑容。我把她定格进了胶片。
第二盒:洛阳路,12点
从滨江大道整修开始,我和妈妈就搬到这里了。从左边数的第四家小店,就曾经属于妈妈和我。有粉色的Barbie书包,或是可爱的巴布豆。我是妈妈的情报员,学校流行什么,我们的小店总是第一个出货。这样看起来,我和妈妈还真有经商的天分。
初二那年,学校出了件大事。一个男生溜进正在建设的教学楼工地,掉进一个两米的深坑里。猜不到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个吧?那就请你去看看小店前,那块摆满小商品的陈旧木板吧。最初,它就盖在那个深坑上面,是我,为了给小店做个展示台,偷偷搬走了。这件事,后来闹得很大。学校、建筑公司和我,都成了被告。我被问责20%。这是个不大的比例,但是从总价10万的赔款分摊下来,对于我和妈妈来说,无疑一笔巨款。
妈妈为了还钱,四处借债。而我在学校,也成了“贪小便宜,惹大祸”的案例。可是爸爸,你相信吗?那些人人都可以对我指指点点的日子,我从没有掉过一滴眼泪。因为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坚硬,像一团刺,抵御一切外来的伤害。从事发到收到判决结果,妈妈始终没有责备过我一次。她每天忙着开店,然后去医院探望那个受伤的男生,给他送一壶熬制一天的骨头汤。我很少和她同去,因为我不想看她低声下气的样子。只有周末,我才会陪她走一段夜路。那天,从医院回来的路上,我说:“妈,你不用这样为难自己的,我们都赔他家钱了,不欠什么。”
但妈妈却轻轻搂住我说:“欠与不欠都是自己心里说了算,不是赔了钱就可以心安理得。知道妈妈为什么在这件事上没批评过你吗?因为我知道我的女儿,每天都在自责中生活得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