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起吉他 忘了故乡
“经常是刚拿琴走进地下通道,就被管理人员轰走,一天下来,别说挣钱了,甚至连一个能放下琴唱首歌的地方都没有。”他感叹道,“理想在现实面前会越变越小。”
在地下通道里,人们来去匆匆,很少有人肯为沙建微的歌声停留。沙建微感到深深的孤独。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认识的流浪歌手也只是短暂一聚,随后散落在北京各个角落。
为了改变现状,沙建微也曾经背着吉他到后海的酒吧求职。刚推开门,酒吧的老板就会很职业地直接摆摆手:“不需要。”去后海寻找机会的歌手太多了。沙建微后来听说,几乎每天,酒吧的老板们都会遇到三十个左右的求职歌手。
2010年,沙建微已经在北京当了两年的流浪歌手。夜里睡不着,他一个人在城市里游荡。经常,沙建微回到租住的地下室,戴着耳塞听歌,反反复复地听,凌晨三点才能入眠。
这时候,他开始想家了。《加州旅馆》的中文歌词也是在这段时间形成的。他将歌词深藏在心里,像是秘密,又像是对自己的宣言,不曾唱与他人听。
2011年的夏天,沙建微被介绍到海鲜烧烤广场当驻唱。总算,他有了一份相对稳定的工作。周一至周四,他和那些油腻的烤串和炭火打交道,周五至周日驻唱。烤串的时候,也会有人要听歌,他就穿着厨师服给大家唱。
这首中文版《加州旅馆》,沙建微一直没敢唱。他怕自己作词的外国歌曲,顾客不接受。
2011年9月,烧烤店的一位厨师辞职,在送别宴上,沙建微唱出了这首深埋心底的“北漂”心声。那一晚,琴弦拨动,杯盏几巡。在沙建微沙哑的歌声中,梦想和家乡忽明忽暗、忽远忽近。
虽然有很多留在北京的理由,但让沙建微留下的最主要原因却是,他不想回家:“我就是不想再像我的祖爷爷、爷爷、父亲和我的同乡们那样再生活一辈子。”
二
沙建微站在故乡的空地上,向任何一个方向望去,都是绵延不断的青山。
“只有一条路通向远方。但是你看不到城市的踪迹。”他说。去到县城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只有私人揽活儿的,单程10元。
对少年时的沙建微来说,来回20元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去市里要六个多小时的车程。初中的时候,沙建微还在听任贤齐的盒带,把喜欢的歌词都抄到日记本上,“那时候,别的地方早听CD了,我们那里的90后还在重复着人家70、80年代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