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你去埃及
是你的了——
杨远不再会以这种方式收这女人的东西了。这是他第二次和女人合租时下过的决心。他不会改变的。更何况是一条几千元的首饰呢。那是一个女人的爱物,就如女人的十根手指。杨远不能要的。女人的理由山一样重,也不能的。
女人说杨哥,你一定要帮我啊。女人的双眼开始湿润,有一滴泪在悄悄地流向眼岸。杨远却看也不看。女人任那滴泪落下来。泪水开始从眼窝滑向鼻梁,在那里想停住,却没有,而是快速地滑到鼻尖上。像有一双手要攀在那里,可那里没有攀附的东西,那滴泪还是落下了,落在了女人的衣襟上。没有声音。
算我寄放在你这儿的,回来时再还我。女人的泪不知什么时候化作了一脸的笑。那天,女人不只留下那条项链,还有她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这几样只是为了证明一份诚意的物品,由女人一件一件装进了杨远的包里。女人每装一件都要说一句:这是我的项链,我装里了:这是我的户口本,这是我的身份证——
现在,那几样东西仍然存放在杨远的包里。而女人却从他们的合租房消失了。杨远很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他怎么会把一盆洗脚水扬在女人的身上呢?她虽然没有按自己的承诺,在半月内返回来。而是足足拖延了半个月。但她不是回来了吗?是因为重新出现在他面前的女人,一分钱都没有带在身上,让他有种受骗的愤怒吗?杨远说不清。杨远感觉那天走进合租房的女人变了样子。女人仍然是原来那双细眼。可那两片睫毛明显地做过了修剪,仍然是那两条柳叶眉,但那眉毛同样是描画过了。开口时的嗓音仍然是破破的,但那种低微和小心完全淹没了原来的爽直和亲近。本来杨远要有一连串的话要问她的。杨远想说,这么晚,是路上堵车了吧?杨远想说,累了吧,快歇着吧?杨远想说,还没吃晚饭吧,我正好也没吃呢,歇会我们去吃烤鸭,算是为你接风啦。杨远还想说些别的。他的心已给这个女人牵挂着了。可那天女人的模样叫杨远无法吐出那些话。女人竟像一位雇来的保姆,规矩地立在那里,微低着头,问杨远:晚上吃过没有?要吃米线呢,有两家,一家是街东的天赐米线,另一家是北胡同的良缘米线。天赐的碗大,每碗九元。北胡同的碗小,调料讲究,每碗十元。如果要吃包子,附近独一处狗不理包子,论个卖……女人一面说,一面把手伸向杨远。杨远见过干活的老板家,他的保姆就这样向他请示工作的。老板连眼皮也不抬一下,说声随便吧。便把钱掏给保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