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院长的“无奈之贪”
到了袁家,陈钰伟把过脉,安慰说:“不要紧,就是重感冒,我给你开点药,打一针就差不多了。”她准备给三毛右臀部打一针青霉素,可10岁的孩子听说要打针,死活不肯,哭着闹着,身体扭来扭去。陈钰伟急得额头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逮着个机会,一针下去,孩子痛得立刻尖声大叫起来。
打完针后,陈钰伟又开了点药,交代了一些服用事宜,然后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陈钰伟还在梦中迷糊着,再次被叫门声惊醒。开门一看,还是袁福初。“俺家三毛昨天哭了一整晚,老是说腿疼,现在站也站不起来了,你过去看看吧,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陈钰伟心里抖了一下,赶忙往袁家跑。三毛的右腿出现浮肿,已经无法站立。“上医院,一刻都不能耽误。”她急忙回到家,翻出自己攒下的50元钱送了过去,让袁福初带三毛上医院检查。
几天后,袁福初带着三毛回来了,让陈钰伟惊奇的是,孩子的腋下多了一副拐杖。她后来才知道,就是自己那一针下去,扎中了三毛的坐骨神经,孩子的腿不仅以后无法站立,还有可能面临肌肉萎缩的危险。袁福初见了陈钰伟,阴着脸,什么也没说,扭头就走了。尽管他一声不吭,可那眼神里的怨恨让陈钰伟刻骨铭心。
陈钰伟决定要一生照顾这个孩子。没过几天,她和父亲将家里的猪和粮食悉数变卖,凑了500元,带着袁家父子到湖南医学院附一医院求诊。为了能排上专家号,陈钰伟和父亲把行李铺在医院的走廊里,轮换着站队排号。长沙的消费水平比乡下高多了,很快,带来的500元用得精光,可三毛的病情没有丝毫好转,医生最后说,因为那一针导致坐骨神经受损,三毛的右腿已经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以后还将慢慢萎缩,小得如木柴棍。几个人心灰意冷地回到村里,渐渐放弃了治疗。
日子一天天过去,慢慢长大的三毛却因为残疾,无法像正常孩子那样上学读书。陈钰伟找来课本,一有空就教三毛认字。
1977年,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陈钰伟又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她夜以继日地复习了三个月,终于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湖南医学院内科系。临走的那天,三毛一瘸一拐地来送她,拉着她的手,泪水涟涟地说:“姐姐,你要进城读大学了,以后不能丢下我不管啊。”陈钰伟一阵心酸,一把搂住三毛说:“好弟弟,姐姐这辈子,永远都会管着你,你放心。”在她的心里有个愿望:不管以后岁月怎么变迁,她相信有一种超越极限的力量去改变这个孩子不幸的命运,那种力量不是名利,不是财富,甚至连自己的生命都不是,而是在血管里涌动的、一次次漫过心底的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