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谢谢你的勇气
渐渐地,我能靠自己的力量抬头了,虽然还不太自如;我能走了,虽然还不太稳当;我能写了,虽然慢一些;甚至,我双手能弹出几个音符了,虽然还串不成曲。
我的大部分吞咽器官已经麻痹——现在依然如此。为了进食,我得把头全扭向右边才能咽下食物。父亲想了个主意,在餐桌上安了一面镜子。对着镜子,我慢慢练习端正头部吃饭,直到基本纠正。我现在吃饭时,头依然会右偏一点,但人们一般觉察不出。多亏了父亲的主意和那面镜子。
我想去上学,但学校通知父亲说我没有完全恢复,下学期还不能回校上课。父亲直奔校长办公室,对校长说:“请帮助我女儿重返正常人的生活,下学期回校读书是对她刻苦锻炼的最好回报。”
终于,在新学期开始时,我回到了学校。
尽管班里那个最胖的女生骂我是“瘦猴”,但这让我感到自己又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了。期终考试,我获得了全班的最好成绩。
然而,我的锻炼还远没有结束。
那年夏天,父亲借债在莫利森湖边买了一块土地,搭了一间小屋,这样我就能每天进行水疗。他教我游泳以提高我的身体素质。他觉得划船对增强我的臂力有好处,但他又不会,就弄了一条旧小船先行练习。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第一次划船离开码头时的情景:船在晃荡,他手里捏着本《简易划船六步法》,不到一分钟,船翻了。岸上的我们哈哈大笑。终于,他学会了划船,也最终教会了我。
为了使我的形体动作优雅,为了使我的情绪平和,他还教我滑水。在金色朝霞中,我常常在水面上飞速滑翔。
接着,我恢复了芭蕾和钢琴的学习。舞蹈教师认为我还没完全恢复,不适合练习高强度的舞蹈,但父亲说服了她。
两年后,我进了中学。我正常了。在开学的前一晚,父亲郑重其事地忠告我:“你要和许多新朋友相处了。他们不知道你的病。永远不要说!它已经过去了!”父亲是泰山压顶不弯腰的。我记住了他的话。
我18岁生日那天正好是感恩节。晚上,我坐在自己屋里,凝视着梳妆镜中我那裸露的颈部,想像着如果它被钢条、皮带支撑着的样子。我再也忍不住了,直奔出去,急切地敲打父母的房门。父亲开了门。我一头栽进他的怀抱,抽泣着说:“谢谢你,爸爸,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他只是搂着我,笑着。以后,我们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