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规下的情殇
我和刘浩然是各自岗位的领班,“电话吹牛”就多一些。先是我涎着脸打给她:“刘班长,啥时候下班?”她那头哼一声: “你这不废话吗?我们啥时候下班你不知道?”慢慢的,她也主动打给我:“孙台长,我们夜宵剩了好多,想吃吗?”值夜班的女兵跟我们不一样,她们就睡在机房宿舍里,夜宵也由炊事员送到机房。前几次没当真,后来一次我说: “那行,把你们没吃完的端上来让我们尝尝!”她很干脆:“我送到楼梯口,你下来拿。”
刘浩然把半脸盆水饺递到我手里,居然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不算是剩的,我们都没动。”
我吞一口口水: “我们更愿意吃你们咬过的……”
她嗔怒:“你这人讨厌得很!”
上楼时,我想起一个问题,又转过身来,“刘浩然,你们都是城市兵,我们都是农村兵,你们就很有优越感对吧?我们连队的人基本是这么认为的。”
刘浩然一听,脸就沉下来了: “你们想多了吧?不管从哪里来的,穿上军装就全一样!我们烦你们,是因为你们很多人素质确实很差,忙的时候对我们大呼小叫,当自己是大爷;闲下来就死皮赖脸找我们聊天,把我们当什么人了!”
“那你烦不烦我?我也死皮赖脸找你聊天来着。”
“你吧,感觉不太一样……看上去很无聊,其实比较有思想。”她说得挺真诚。然后问我:“那你怎么喜欢和我聊天呢?”
“就是你比较漂亮呗,比较能干呗……”看看她的脸色,好像挺害羞的样子,又加一句:“和母夜叉聊天很有挑战性呗!”说完,“蹭”地一声窜上楼梯。
我和刘浩然的关系上升到新层面竟然也始于一次意外——
1993年秋天,某日凌晨三点钟左右,分机电话响了。接起来,听筒里传出一个女孩急迫的声音: “孙台长吗?我们班长肚子疼,疼得厉害,她让我给你打电话……”
我连蹿带蹦进了二楼总机室。只见刘浩然捂着肚子蹲在地板上,脸色惨白,满头是汗,看见我,眼泪唰的一下就下来了。我二话不说,背起她就去了卫生队。
刘浩然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卫生队连夜把她送到本市一所空军医院。她在那里住了十天院,出院当天提着一大袋水果、饼干大摇大摆地来了我们连队。进门把那袋东西往桌上一放,看一眼几个磨磨蹭蹭不想出去的战友: “你们很不自觉呀,我和你们台长有正事说,拜托各位回避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