剌穿那层心上的坚壳
妈嗫嚅着,手里的包袱揪得更紧了:上回你跟妈说交了女朋友,妈想来看一眼女娃……
我不敢看珊影的脸,但分明感受到她的目光,刀子一样在剜着我的脸。
我突然暴怒地一把夺过母亲的包袱,狠劲砸向地上。
我听见了鸡蛋碎裂的声音。
却没有听见,母亲心碎裂的声音。
我与珊影之间。结束了。
珊影后来找过我,我一次次地躲避她。
与其说我无法面对珊影,不如说无法面对那个在珊影心里,尊严已经碎裂得体无完肤的男人。所以,除了逃避,我别无选择。
很快,毕业了。
毕业告别宴我没有参加。我知道,我会无法面对珊影的泪水。
而我,那晚,在一个小酒馆里,喝得烂醉如泥。
我拒绝了兼职的那家IT公司的邀请,独自逃到了繁华、巨大而匆忙的上海。我用日复一日的高强度工作,来麻醉我想念珊影的心。
后来,我听到珊影嫁给了明焕的消息。
4
自从22岁的生日宴上见妈一面之后,我再也没有冋去过,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虽然我心里淸楚,这不能怪妈妈,然而,不知为什么,我不想面对她。
我每隔几个月都会给妈妈汇一笔钱,但汇款单的“附言”一栏中我从未写过一个字。一来妈妈不识字,写了她也不认识。二来我也懒得写。
那次汇款是妈妈生日临近了,我特意多汇了两百元,在把汇款单交给工作人员的一刹那,我鬼使神差地在附言一栏留了几个字:妈妈生日快乐。
两个月后,我再去邮局汇款,那位常给我汇款的工作人员说,你上次的汇款退冋来了。
为什么?
逾期无人取款。
正纳闷,姐姐打来电话,说妈妈病得不轻,要我无论如何回去一趟。
妈妈躺在低矮的老房子里,看到我,灰败的眼神里立刻有了一丝神采。看到妈妈白发飘摇的头颅,我的心已经汪洋一片。
然而,这汪洋终究没能冲破那层坚硬的外壳。我用冷冷的目光看向她,冷冷地问:上次汇款怎么退回去了?为什么不去取出来?
妈妈用怯怯的眼神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没说。
我又说:我工作忙得很,跑一次邮局也要抽时间的,你要不想取我以后就不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