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走丢在欢喜街
但她还是食言了。在他们说好要一起拍婚纱照的前一个月,她用自己这些年来攒下来的所有积蓄,在张伯伯的帮助下,出国去了镰仓。
动身前,她瞒着姜星白去了他在小城的最后一场签售会。也是在那时看到那么多不远万里从四面八方赶来的粉丝后,她才更加真切地晓得现在的姜星白对她来说到底有多遥不可及,也彻底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悬殊。
她躲在柱子后面远远地看,静静坐在签售台后面的姜星白穿了一件雪白衬衣,外面套了件灰色V领毛衣,精致锁骨把解了两颗扣子的衬衫撑出棱角,肩膀看起来也比年少时更加宽阔。彼时他眉目温润,再不像之前那样寡言淡漠。
阿紫听到周边有人暗叹:这般盛世美颜,如若做不了姜太太,一生抱憾。
她无声地扯开嘴角,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在签售会快要结束时一步步提前退出了场地。
她想,她与他本就殊途,又怎么可能同归。
九
镰仓虽与京都和奈良并列,却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灯红酒绿,也没有京都和奈良那样的国际化。只在奈川县海边展开一道最朴实的风景,敛眉低目地生活着,处处透着过尽千帆的淡然与安静。
阿紫坐在温馨的和式小庭院里,一张张地翻过当年张伯伯送她的姜星白的画集,眼中情绪几番起伏。画集的最后一页画的是个小姑娘,小姑娘发型凌乱,长得不是非常好,但眉眼弯弯,笑容爽朗,仔细看去,左眼处还有一枚细小的泪痣,被作者点了光,便像太阳般照亮整幅画。
阿紫眼中翻滚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眼泪也汹涌落下。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的。姜星白这些年来过得也并不算好。父亲虽为名校教授,但当年他能为了前途抛妻弃子,现在更会为了名誉对自己唯一的儿子严上加严,也绝不允许有任何能够影响他儿子前途的人和事。而他母亲爱惨了这个男人,对他的话只有认同。
姜星白的自由被完全剥夺,整日里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画画。
张伯伯曾告诉过阿紫,说姜星白不是没提过要去找她,也试图离家出走过,却都没有成功,追到后又被严加看管。而那年冬在欢喜街出自己的第一本画集,见到她是他唯一反抗最为成功的一次,但他从没料到那竟是他见她的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