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的感悟
1938年10月中旬,日军推进到了离香港只有30英里的地方,老板带着对前途难以预料的心情,同意了我的辞职申请。
我告别父亲,提着一只装着结婚礼服和少量换洗衣服的小皮箱,登上一艘轮船,向上海出发了。
船到上海,约翰把我安排到了美国驻上海领事馆对面比较安全的一个旅馆。进入房间,我立即被一股清醇的玫瑰花香所陶醉,这是我平常钟爱的黄玫瑰的芬芳。约翰告诉我,这是他们舰长的一点心意。为了表示对我这个德日混血儿的尊重,舰长还打算为我们举行一次隆重的结婚仪式,但条件是我们必须首先办理法定的结婚手续。
按照舰长的要求,我们开始办理结婚证书。由于战乱,许多官方机构已经不能正常办公,我们终日奔走,却没有得到结婚证。形势进一步恶化,约翰不得不常常在舰上担负48小时的战备值勤,我只能独自一人在旅馆焦急地等待……心中常常涌上一种莫名的恐惧。
11月10日,父亲给我发来一封电报,询问我的现状,并命令我:如果还没办理结婚手续,就立即返回汕头。情急之中,我们闯进了街对面的美国领事馆,期望在那里得到一些帮助。遗憾的是,领事馆人员对此同样无能为力。无奈之中,我和约翰来到领事馆美军法官的办公室,乞求他的帮助。他答应了我们的要求。1938年11月10日下午,在美国领事馆,一位美国法官给我们开具了中国式的结婚证书。
随后,我和约翰一同登上了军舰,向大家报告我们结婚的消息,军舰的军官在餐厅为我们举行了简短的婚礼。晚饭后,约翰为难地向我表示,晚上有任务,他要去站岗。我有些幽怨,但还是微笑着离开了军舰。
约翰和几名军官护送我到了附近一家已经撤离的美国公司办公楼,来到楼下的一间地下室。空旷的屋子中间挂着一张吊床,显然是约翰的同伴已经提前准备好的。尽管这样,我还是倍感凄凉。整个晚上,军官们没有一个人说笑,他们用沉默的拥抱向我告别。
我拿着结婚证书站在屋子中央,望着最后离去的约翰。他走近我,紧紧拥抱我,然后摘下自己的左轮手枪,塞进我的手里说:“你会用得着的。”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有生以来,我从没有拿过枪,更没有开过枪。而此时,我必须用它来保护自己。为防万一,我把结婚证书放在枕头旁边,枪塞进枕头下面,闭上眼睛,心里惊恐万分,心想:终于嫁给了约翰,我感到非常幸福。我就这样度过了新婚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