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神父小记_天主教故事
“李神父……李神父回来了。”
一阵阵银铃般的喊声象春风唤醒了乡村沉睡多年的土地,这是1980年初春的一天。教友们听见后纷纷向教堂奔去。其实教堂早就是断壁残垣,杂草丛生了。
望着笑呵呵的李神父,教友们竟放声哭泣起来,说:“神父啊!这些年你是咋过的”,“神父,你受的冤屈太大了”,“我们还以为你……”。神父的心碎了,泪水一串串地落了下来,他向来总是理智地对待一切,可这时,他索性把感情的闸门拉开,让它奔放地展示自己十多年的思念之情。有细心的教友发现李神父还穿着监狱的衣服——后背有两个大字:劳改,就赶紧找来一块布缝上去,这是李神父仅有的一件衣服——那时神父真是凄惨可怜啊!
第二天早晨,李神父洗漱完,推开屋门看见有十多个教友跪在屋外地上,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来了,有的人还在嗖嗖的晨风里颤抖,他惊奇地问:“这是干啥!”“哇”的一声大家全哭了,“神父啊,求求你宽恕我们吧,我们对不起天主及你呀!”“哦——”李神父想起了十四年前离开乡村时那可怕的一幕。
那是1966年十年动乱刚刚开始,村里召开批斗李××的万人大会,李神父被押在高台上,脖子挂着一根麻绳,绳子另一端系着一块方砖。与会的人仿佛喝醉酒似的,胡乱地说胡话,撒酒疯:“打倒李某某!”“听告解是摘人心挖人眼!”“教堂杀害残婴!……”有的人点着了几张圣像,随后又把圣书、圣物投进火里。隐约地听见一位老人啜泣说:“作孽呀!作孽呀!”但人们似乎已听不见这个来自圣神的呼声了,人们盲目地践踏自己曾经依赖过的信仰,肆无忌殚地否认自己曾经坚信不疑的信念,实际上人们是用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打自己。但信仰并不因着人的否认就不存在了,真的信仰并不是易消毁的纸、书、或物件,它是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存在的,是经得起火炼的。
有人因着现场的蛊惑愤怒了,操起一条板凳狠狠地向李神父砸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不知是哪一位好心人伸出手挡了一下,板凳减缓了冲力落在神父身上,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会后,李神父被押往某监狱,干最重的苦工——采山石,整整十四年呀!
想到这里,李神父的泪水已在眼眶里地打转。有一位教友边哭边拉住神父:“我以前对不住天主及你,求求你宽恕我吧!”“哎——,教友们,不怨你们,是那个年代的过,回家吧!”“不,神父。你不说宽恕我们,我们就不回家”。“好,好!我宽恕你们,耶稣也宽恕我”。是啊,耶稣说:“宽恕自己的弟兄直到七十个七次——无数次,这样天父也宽免我们的罪债,犹如我们也宽免得罪我们的人。”(玛·六、12)。——李神父就是这样实践耶稣教诲的。
世上的“几大苦”都让李神父给遇上了:少年丧父,青年丧母、批斗挨整的伤痛呀,坐监被押的患难呀,忍辱苦干的艰难呀,偏偏都落在了李神父的身上。教友们常常这样想:李神父这等书生的体质怎么就能经得住这般巨大的苦难,怎么就能装得下这么多无故的屈辱。李神父这样说:“这是天主和圣母娘特别爱我的缘故。”
自从回到堂区以后,李神父始终保持着神贫克苦的作风,不论出外下会、传教、或家访,他总是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被教友们誉为“骑自行车的宗徒”,神父穿衣吃饭也是简简单单的,从不奢侈浪费。
如今李神父已迈入耄耄之年,仍是坚持自己洗衣服,教友们看着他那由于干苦力已变形而又粗糙的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衣服,心里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神父,歇一歇吧。”教友们关心地劝说,“不,我还要为主工作到一百多岁呢!”李神父笑着说。
我们的李神父,还有好多相似李神父的神父,他们为信仰忍受了巨大的痛苦,耶稣在现世就赏给他们百倍的报答——重新回到教友们中间,倍受爱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