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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车影帝第一章 - 郑渊洁童话

2017-10-25  点击:次  故事屋

活车离开我们家已经整整一年了。在这漫长的一年里,几乎每一天我们都会想它说它。

今天是活车的周年祭日。一大早,我、妻和女儿就赶到郊外我们为祭奠活车竖的碑前,为活车扫墓。

我们无言地伫立在碑前,虽然整整一个小时谁也没说一句话,但我们都互相强烈地感觉到家庭其他成员的脑细胞的思维脉络。妻和女儿同我一样,在回忆活车和我们一起度过的那段令人无法忘记的时光。

“回吧。”妻理智地说。妻清楚,如果没人先说这句话,全家人就会在这儿站一个世纪。

我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活车的碑。

在乘长途公共汽车返回市里的途中,女儿对我说:“爸,我今天突然感到活车没有死。”

我冲女儿凄然一笑,摇摇头。车窗外的道路上车水马龙,各种型号的汽车摩肩接踵比赛着往前跑。

妻长叹了一口气。我从窗玻璃的反光里,看见妻的脸上有几颗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光。今天早晨离家时,妻宣布谁也不准哭。制定法律的人往往是违法的人,不然他们怎么会想得那么周全。我望着窗外想。

长途公共汽车到达市里后,我们步行回家。这是女儿提议的。她说,为了纪念活车,今天我们除了长途公共汽车外,不乘坐任何汽车。

我们几乎穿过整个市区。我看出妻和女儿是在用毅力迈出每一步。活车如果在天有灵,会珍惜我们这份感情的。

终于看到我们居住的那栋楼房了。

我松了口气,就在这时,我看到楼房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辆红色的金羊停在楼房下。

妻和女儿也看见了。

“爸爸,我觉得那是咱们的活车!”女儿的声带发出激动的声音。

“金羊牌轿车很多。”我否定了女儿的判断。

“我看着也象。”妻说。

女人的直觉通常比男人发达。

尽管不信,我还是加快了脚步。

当我看到那辆金羊轿车的牌照时,我呆了,牌照上清清楚楚地写着:M7562。千真万确,是我们的活车!

我、妻和女儿不但没有跑过去,反而在距离活车两米的地方站住了,没错,是活车。只见活车的头部和右侧被撞坏了,它的车身透出疲惫的神态。

我们轻轻走到活车身边,小心地抚摸它那受伤的车身。

妻上楼拿来了我们珍藏的活车的钥匙。

我急于想知道活车的现状。

我打开车门,当我坐进车里时,我感到自己坐进了一个亲人的怀抱。

钥匙插进车锁,我尝试给发动机点火,失败了。

我下车打开发动机盖,里边的景象令我吃惊:发动机和其他零部件七扭八歪地呆在发动机舱里。活车是怎么回来的?

“它准和咱们一样,是一步一步蹭回来的。现在,它再也没有力气了。”女儿说。

我同意女儿的判断。

“应该尽快把活车送到修理厂去抢修。”妻说。

我三步并两步跑上楼,给一个有汽车的朋友打电话,请朋友开车帮我将活车牵引到汽车修理厂。

半小时后,朋友驾车赶来了。

“这不是你原来的车吗?”朋友惊讶地看着活车说,“它不是已经报废了吗?”

我冲他笑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朋友将他的车停在活车前边,我们用绳索将两辆车连在一起。

“去哪个修理厂?”朋友问我。

“去最好的修理厂。”我说。

妻和女儿也要去。我同意了。

活车被牵引到了本市最享盛誉的汽车修理厂,我到业务室办理修车手续。

“车怎么了?”女业务员问我。

“撞了。发动机不工作。车身也有损伤。”我说。

女业务员填写修理单。

“先去喷漆,再修理发动机。”她将修理单递给我。

扳金工先将活车的车身恢复原状,一位四十多岁的喷漆工担任给活车喷漆的工作。他先用泥子把活车车身上尚不平整的地方抹平。然后又使用电子配漆仪器找出同金羊车身上原来的漆一模一样的漆。

喷漆开始了。喷枪射出的漆落在活车身上。

“活车不疼吧?”女儿小声问我。

我摇摇头。

漆喷完了。喷漆工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眼睛几乎挨到了车身上。

“怎么了?”我走过去问。

“真怪!你看,新喷上去的漆陆续起了小泡。”喷漆工指给我看。

果然,刚喷上去的漆鼓起了许多小泡。

“这是怎么回事?”我问。

“我给汽车喷了二十多年漆了,还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喷漆工发愣。

“是不是新喷上去的漆与原来的不匹配?”我推断。

“不是。这电子配漆很科学。真怪。”喷漆工只好将新喷上去的漆用橡胶水擦掉。

第二次喷漆开始了。还是起泡。

喷漆工叫来了专家。专家大脑里的知识解释不了眼前的现象。

“这车以前喷过漆吗?”专家问我。

“没有。”我回答。

“怪了。”专家摘下眼镜反复擦,就是找不出漆起泡的原因。

妻将我拉到一边。

“我觉得,给活车喷漆和给别的车喷漆不一样。”妻说。

“怎么?”我问。

“给活车喷漆,大概和给人植皮是一个道理。”当医生的妻运用自己的医学常识分析活车,“人植皮时,如果不是植自己的皮,就会发生排斥现象。”

我认为妻的分析有道理。

“可咱们怎么才能从活车身上取漆再喷到它自己身上去呢?”我知道这在技术上根本无法解决。

“我看只有这样了。”妻提建议,“活车通人性,和咱们有感情,你去给它喷漆,也许它能接受。如果不行,干脆就别喷漆了。”

“车身外观难看没关系,少让活车受罪比什么都好。”女儿心疼活车。

“我试试。”我挽起袖子。

我对专家和喷漆工说:“让我给它喷一次。”

“什么意思?”喷漆工的脸红了,他觉得我是在侮辱他。

我这才意识到喷漆工的尊严问题,我忙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喷漆工盯着我的眼睛问。

“这车……不是……一般……”我不知该怎么说。

“比这车好一百倍的车我都喷过漆。”喷漆工维护自己的尊严。

“你让他喷。”专家对喷漆工下令,他的脸色也变了,他正好为自己分析不出原因找台阶下,我了解他的这种心态。

喷漆工几乎是将喷枪掷给我。我清楚,如果我喷的漆还不成功,在我走出这座修理厂之前,他们非强迫我喝一桶油漆不可,否则我甭想回家。

我希望活车了解我现在的处境。

喷枪在我手里十分沉重。不,应该说是重在心里。

我运了运气,一边在心里默默祷告一边勾动了喷枪开关。

喷漆的确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一种覆盖的感觉,一种否定的感觉,一种创新的感觉。

奇迹出现了,我喷上去的漆没有起泡。

专家看喷漆工,喷漆工看专家。他们再共同看我喷的漆。

我知道,他们翘首以盼漆起泡,就象刚才他们盼望漆不起泡一样。

活车给了我面子,我知道,它是咬着牙做到这一点的。我看得出,新喷上去的漆同它原来身上的漆的颜色并不一样。

“你是我见到过的最好的喷漆工。”我安慰那喷漆工。“有些特殊情况,碰上谁也没办法。”

“我拜您为师,请您无论如何收下我这个徒弟。”有二十年喷漆史的喷漆工拜我这个第一次喷漆的人当师傅。这位喷漆工绝对是个有发展的人,在他心里,面子不如真才实学重要。 我的尴尬处境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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