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最有权力的人
杰森如今是退休了,他做了几乎一辈子的大楼门卫。问起地点,他苍老的脸孔沧桑的语气变得十分生动:公园大道某大楼。我坐在街头咖啡馆,不知道怎么就跟这老头聊起来了。看这老头儿挺好玩儿的,一个守门人至于自豪成那样吗?于是逗他,说是巴黎的居民楼大多也有看门人啊,你看《优雅的刺猬》一书主角就是守门人呢,人家的楼里住的可是部长级人物。
出乎我的意料,杰森居然来自法国,他一听我说起这本书,摆摆手开始用法语跟我交谈,说是也凑了回我们年轻人的热闹,把孙女手里的书接过来看了几页——小说写得挺好,说到守门人啊,纽约的听起来更职业化。
首先,我们并不像巴黎的那样,在工作的这个楼里吃喝拉撒,我们到时间就各回各家;其次,我们服务的内容更多更全面。
聊着聊着,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很多人心中的大都市,确实还有一个很有意思,恐怕也是世界罕见的现象:这座城市拥有一支别致并且庞大的门卫军团。
我记起《老友记》里面那个守门人,害羞,但还是在乔伊的陪同下学会了交谊舞;家长作风,看瑞秋又堵上了刚清理好的垃圾桶直接就把她训哭;四肢发达,却也会用事实威胁莫尼卡。至于现实生活里的杰森嘛,叉在高级公寓里干着,换个灯泡啦修个暖气的事儿少见,形形色色的要求倒是不少。
比如早上确认三楼那家的孩子顺利上了校车,替出差的四楼女主人遛半小时狗,说白了就是酒店大堂经理:有求必应。当然,越高档的公寓,人们给小费也越不手软。可惜那些条件良好的女友们不曾在择友条件里赫然列上一条“会换灯泡”。要我说,这类家务活全能王子,月薪也不低,再加上大盖帽和制服诱惑,真是符合好多姑娘的择偶标准。
杰森已经是个老头了,见惯了世事起落,更别说那栋往来都是新贵旧佬的大楼,权力在他眼里倒挺有点儿新意。他又说20年前的风光往事:他们工会的罢工居然几乎让整个城市瘫痪。我暗想:不至于吧,跟公共交通有的一拼?
于是杰森马上给我答案:送快递的习惯了守门人签收,拒绝进大门;修理工没有守门人接待,也进不了那个大门,总之一切都乱套了。不过嘛,最大的权力其实还不在这儿。杰森年轻那会儿,还常常充当楼里单身女性的聊天对象,失恋啦寂寞啦,喝个酒啦。我顿时眼前一亮,那就没近水楼台弄点风花雪月当生活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