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与放下
最近一直在准备11年的回忆录,当准备写自传的时候,似乎是一种对往事的怀念。我发现上了自己的当,本来已经拂袖而去的11年,干吗非要把它拎回来,难道想起1998年7月21日的那一秒,你就不疼吗?
这些年间习惯了“坚强”这个词伴我左右。但有的时候,特别是在无人的黑夜中,如果想睡得安稳,能够抵抗药物的作用,那么我就必须变得脆弱些。这样可以让我的神经不那么亢奋,被药物弱化的神经,那时比谁都强大。
没有服用安眠药的习惯,那是因为我生活中每日要服下十几粒药丸,11年我已经变成了“化学达人”。它们足够摧毁我的内分泌系统,所以我无需使用减肥药,就可以让自己的身材保持得如此之好。
小学文化水平的我,只能给自己算算前面的账,1年365天,每天10粒药,1年就是3650粒药,从1998年受伤到现在总共11年零5个月,总共服用4万多粒药丸。假如用药瓶装起来,要用掉750个药瓶子。
未来的账还没有算过,也不敢算了,假如还有3个11年,也许我会吃掉一个药店全年储备的脊髓损伤药物的总和。
我将沉重的传记文字写得更有劲头一些,从第一个字到后面的字,那都是一种成长。但我也不难看出自己已经将一些东西放下。其实放下很难,尤其是已经到手的,或是已经获得的。这是一件难事,但又无法不去选择。
前几天,我受邀参加全国青联的乒乓球友谊赛,活动结束时要上车了,才发现停车地点距离国家体操队驻地不过咫尺之遥。我很多年没有进体操队的场馆了,我的内心中很多次想回到场地去看看,看看他们训练。当年立志要当教练的我对这个念念不忘。
心里翻着日历,好似是周末,也许那个场地空荡荡也说不准。我让随行推我到馆门口,可惜那一级一级的台阶,让我顿时脑海里产生了“放下”的念头,不是因为这里没有无障碍设施。的确,一个夏季奥运会体操项目怎么可能准备轮椅坡道?于是,我开始浮想联翩,又想起自己传记当中的那些回忆。的确,我被意外逐出赛场,正如被打得只剩下11人的川军团,我和我的“战友们”都无法摆脱退役的命运。离开赛场,我们这些人又以另一种方式,开始了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