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规下的情殇

听说刘浩然时，我当兵已满五年。

有一天晚上营点名，营长宣布一项命令：我任报务连台长，刘浩然任话务连班长。当时“刘浩然”这个名字让我很奇怪：男兵当女兵班班长？

知道刘浩然是女兵，始于一次意外。那天我上早班（凌晨1点到早上8点）。这个班次工作量小，人容易懈怠，到凌晨三点钟时我们就都睡着了。

睡梦中，椅子被人踹了一脚，我“扑通”一声掉到地板上。睁眼一看，面前站着一个对我横眉冷对的女兵。她戴中士军衔。

确定不是通信处查岗的参谋之后，我不客气了： “你谁啊？你凭什么乱串机房，还踹我一脚？”

她冷笑一声：“姐是刘浩然！”

我和这个女兵就这么相遇了。我很狼狈，她很生猛。

她之所以深更半夜从二楼冲上三楼，一脚把上士台长踹下椅子，是因为三楼卫生间水笼头没关，水漫走廊和机房，并渗到二楼把总机淋湿了。

刘浩然对我哼一声，转头向那些闻声醒来的战友说： “还不把地毯卷起来扫水，是要等到地毯泡透、电线短路吗？”说完，走了，像一阵风。

等我们清理完积水，铺好地毯，一部分机响了。刘浩然打来的。

“孙台长，你说今晚的事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怎么样私了又怎么样？”

“公了，我现在就报告通信处，私了的话……我们今晚值班的有十个人，封口费每人一包瓜子……没意见吧？”

从此，我和刘浩然就算认识了。这个长沙女孩比我晚入伍三年，年龄跟我相同，20岁。入伍两年就当了班长，破格晋升中士军衔。

“你真不简单，城市兵又是个女的，也这么踏实。”我在电话里半真半假地表达钦佩。

她说： “你少来！你以为城市兵都是混日子的？你以为女兵都是花瓶？挂了哈，别有事没事抱着电话吹牛！”

那时候话务员和报务员关系不好，三天两头在电话里对骂。交接班时在楼下碰到，通常互不理睬，或者各自“哼”一下表示不屑。但是自从刘浩然收受了我们贿赂的十包瓜子以后，我带的台便和她带的班结束了敌对状态。

一次楼下整队时，她们队列中一个新兵问刘浩然：“班长，孙台长好像没你说的那么丑呀？”刘浩然瞄我一眼，转过头去说：“切！你没见他坐在地板上的狼狈相，口水这么长……”我大着嗓门对刘浩然叫：“姓刘的，都说吃了人家的嘴短，你怎么吃了人家嘴也不短啊？”她咕哝一句： “这么小气，开个玩笑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