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
相遇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人小鸟依人。
从山里走出的她,带着初踏大学校门的新奇、惶惑与羞涩站在了他的面前。“小女孩。”他想。
走进学生会,她成了他带的“徒弟”。“以后叫师哥就好,把这些资料整理一下。”他把一沓资料放在她面前便绝尘而去。门外不远处站着她的小鸟依人,她一眼瞟见伊人泪眼婆娑的样子。深低着头的她咬了咬嘴唇,抬头四顾一下那个破败的小屋——他们的“办公场所”,偏隅在教学楼的一角——顿时间眼里漫上了泪水。第一次,她在小屋里感到的是委屈。但她不会想到,在以后的四年里,这里将成为她时常驻足观望和思念的地方。
在小屋做事的不止他们两个人,他还带着别的徒弟。其他人做事说说笑笑,沉默的只有他们两个。同样是出于秉性,他的我行我素中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骄傲,所以轻易不开口,而她,天生的静默中带有一点倔强,既然不开口,索性大家都不开口。他抱着胳膊在小屋转来转去,只是在关键的地方给徒弟们一点指导。偶尔会站在她的背后看她做得怎么样,这时她额上总是渗着细小的汗珠,越发把头更深地低下去,生怕自己出一点错误。跟着师哥做事,她总感到吃力。他是一个要求极高的人,即使她尽可能地想到所有的细节,他还是会把她做的计划批驳的体无完肤。她习惯咬着嘴唇,低头含泪地把他的话听完,然后回去耐心地改。他不会知道,就是这些他看不入眼的东西,她要熬多少个晚上才能够做出来,但她从不辩驳。他唯一看见的并且依旧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她总是不抬头呢?一个自卑的小女孩,他想。
他喜欢做事认真的人,不久之后就对她就格外多一份注意、多一点严格。经常,他会叫她加班,有的时候是小灶式的指导。她在桌前做策划或者画海报,他在旁边看着。刚开始的时候,小屋里只有沉默。这种沉默最终挫了他的骄傲,不得已先开口打破僵局。尽管很多次他想跟她较劲不开口,可眼前的这个小丫头片子愣是能够一句话也不说,闷头做她手上的活。开口的他却说不出好话,谁让她连自己这个师傅都晾在一边呢?在她面前他就是一个黑脸。